祁溪镇,今日是个赶集天,天刚灰蒙蒙亮,便有小贩陆续挑着货物来占位,特别是苏家大院门前,因地段好、人流多,已成了小贩们轰抢的地方。
这时,一名年约二十五岁左右的腐子从苏家大门中走出,看着门前攒动的人头,眉宇间流露出几丝无奈。
清了清嗓子,这名瘸子双手合十,恭敬道:“各位乡亲父老,今天能不能恳请大家别堵着大门了,苏爷爷病危,恐怕凶多吉少,他不愿闭眼就是在等两个儿子回来。本就争分夺秒,若你们挡在门前,他两个儿子回家晚上一步,都会造成遗憾。能否请大家挪挪步往旁边移移,小栓在此多谢大家了。
人群中有人发出轻蔑的笑声:“王西栓,我说你这小子天天正事不做,就爱管闲事。人家苏老头家产丰厚,会缺佣人吗?你天天献殷勤想图个啥!更何况苏老头的两个儿子每半年回家拿一次钱,拿了就去大城市花天酒地,这是咱们镇心照不宣的事,苏老头病逝他二人求之不得,会管他死活吗?”
“对,你又不是苏家人,凭什么不让我们在这里摆摊,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。”
人群议论纷纷,让王西栓面红耳赤。没有办法,他只得踮着脚尖望向路的尽头,望了许久,也没有车的影子——苏爷爷的两个儿子一时片刻怕是不会回来了。
长叹一声,王西栓转身向着装修得古典精致的大院内走去。远远地,他看见床榻上苏丰诚的脸色苍白无比,双唇微张,呼吸若有若无,边上站了许多苏丰诚的远方亲戚以及遗书证人。
却在这时,他听见一中年男子小心翼翼的在打电话,“大表哥,怎么还不回来,老爷子快落气了,再不回来怎么夺遗产啊,速度一点,别被小表哥捷足先登了。”
电话挂了之后,这名中年男子大松了口气,眼睛一直瞟向屋外,却看见返回的王西栓,厌恶道:“你这瘸子还回来做什么?这里站的都是自家人,你一个外人在这里合适吗?”
王西栓低着头,小声道:“苏爷爷说,要我一直陪在他的身边。”
中年男子皱眉道:“你就是隔壁老王家的儿子?这里不需要你了,这有两百块,感谢你照顾我家老爷子这么久,拿着快走吧。”
王西栓没接,依旧低着头。
中年男子正想发怒时,几道喇叭声在院外响起,随后传来关车门的声音。他三步并作两步的跑了出去,没一会便迎进来两名戴着墨镜的男子,这便是苏丰诚的两个亲儿子。
只见这两人望向床榻上的苏丰诚,眼神中没有一丝感情。大儿子将墨镜摘下,向床榻边站着的一名头发花白的老人走去,道:“姜老,快念遗书吧,我外面还有很多事要处理,忙得很呐。”
二儿子驸和道:“对,姜老,赶紧念吧,连夜赶回就是想知道老头子分了几间店给我,听完后我也还有很多事要处理。”
遗书证人是一名年约六十岁的老人,名姜尚沿,此时听到二人的话,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,拿出遗书直连摇头,后缓缓念道:“膝有两儿均花天酒地,毫不尽孝。在我病重半年期间,亲友无一人到访,幸得瘸孙王西栓悉心照料,体贴入微,虽未能恢复,却让我有勇气与病魔搏斗,此赤子之心让我改变了初衷。与其将家产交到两儿手中败光,不若由瘸孙王西跛继承家产,望不负我心。”
遗书念完,全场寂静。大儿与二儿双眼血红,咆哮道:“无效,这是无效的。啊!老东西,你怎么可以这样,将遗产给外人也不给我们。”
姜尚沿眼皮微抬,“这是遗书,也是遗嘱,懂遗嘱的意思吗?一月前,苏先生已认王西栓为干孙,他不是外人。另,苏先生其实给你们每人留了一间店,如果你们好好经营,后半生绝不至于落魄。”
事已至此,两儿子自知无力回天,满室远方亲戚均你望我、我望你,全部颓废的迈出了苏家大院,独留王西栓惊恐的站在原地,一时不知所措。
姜尚沿目送这群很多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来分遗产,又全都丧气离开,摇头轻叹。转身,望着床榻上的苏丰诚,轻声道:“苏先生,你交代的事已办好,相信他二人定会明白你的良苦用心呐。”
床榻上,苏丰诚的眼睛缓缓闭上,嘴角挂着一抹释然的微笑。
(完)
文/老唐文中所有图皆来自网络,与文无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