盯着她惊慌失措的眼睛,一宝认真地检讨道:“我知道错了,错得离谱。这些天,我每天都在想你说的话……如果分离是注定的,我为什么不在她的回忆里多留些开心难忘的画面,为什么要说那些决绝伤心的话……”
袁今夏愕然,她已经分不清楚这些话是她说给一宝听的,还是说给自己听的,原本就是埋在她内心深处的真心话。
“我想活下去……可是哪怕只能再活一天,我也想要跟她在一起,没了她生命都变得没有意义……”他的话如诉如泣,可是袁今夏那时却更想不顾一切冲到陆绎身边去,告诉他“就是这样!就是这样!我的心里话,与一宝此刻说的一模一样!”
可是,她此时是中间人,又怎可半途把甲乙双方丢在半路上?
袁今夏叹了口气:“you已经动身去欧洲了,述职结束会直接赶去法国,提前着手准备你的手术事宜……”
或许,她该告诉他攸冉行前的原话:“她说,如果你死在手术台上,她就当此生从未遇见过你……”
某宝愣住了,许久都没再说话。
袁今夏也愣住了,为自己的坦白,也担心某宝这病入膏肓的身体是否经得住这刺激。万一他人还没到巴黎就被她气个好歹,她这算为攸冉出气了吗?
谁知半晌后,某宝居然笑了。
那笑容灿烂如星辰,他说他明白攸冉的意思!她要他好起来,他好了她一定会再给他机会!一定会!
袁今夏看着他兴高采烈匆忙离去的背影张了张嘴,想说什么,终究还是什么话都没说。
一来,坦白说她的确不能百分百明白攸冉的意思,生怕词不达意;二来,同样作为过错方,她自己能否轻判都未可知,有啥把握确信攸冉一定是那个意思?
但无论如何,有些信心总比没了生机强一些,毕竟活下去一切才有可能!她虽然不确定攸冉会否原谅他、重新与他在一起,但她至少确信攸冉是希望他好好的、希望他重获新生,这 不会错。
否则,攸冉也不会几个月下来不眠不休、人也瘦了十几斤,原本没什么份量的小身板更显得单薄了……
她将某宝感人肺腑的“临终遗嘱”说给攸冉听,她那时也不知正在忙什么,一边听一边似乎还在分心忙着别的,直到听到遗产分配问题才专心致志起来,听完还再三核实比例和金额。
“你什么情况啊?人家身后财产分配都有你一半,可见是把你当妻子看待的啦!你就别太矫情了,给人家留条活路嘛!”袁今夏半天没听到大洋彼岸搭话,忍不住又来游说。
那边悠悠地答:“这么多遗产,我有点后悔干啥这么努力治好他?不知道现在去改手术方案会不会引人怀疑啊?”
袁今夏气急败坏,差点儿从手机信号里爬过去,贞子上身似地掐死她。
“一宝真的很爱你!好让人心疼的!你就高抬贵手,手术前去看看他,也好让他手术动地安心!嗯?乖啦……”
袁今夏耐着性子哄,虽然不排除为自己将来东窗事发制造个前车之鉴,也好顺理成章拿来借鉴。
但她发誓,彼时彼刻,她是真心觉得一宝太让人心疼了。
可是攸冉呢?说她铁石心肠,真就半点没说错!她连个影子都没给一宝见,即使观摩他手术过程,都是透过大屏幕看直播,用Lisa姐的话说,“真心不知道她是如何忍住的!”
事后,医生做了全面检查确认手术圆满成功,她嘻嘻笑着转身就要走,甚至没等人家患者醒过来……
“你心也太狠了吧!对别人如此,对一宝如此,怎么对自己也是如此?”袁今夏愤愤不平。
“不然呢?等他痛哭流涕、感恩戴德?”攸冉大言不惭,“我庄园的葡萄熟了,再不去采摘都要烂在地里啦!”
袁今夏扶额,宝啊,可怜的孩纸……